生活 来源:哔哩哔哩 2023-08-07 01:30:23
因为工作时间一直在写东西,已经很久没有写过和工作无关的东西了。但是看了《封神》以后,想来想去还是想写一些,实在按耐不住就动笔了。一点儿吹水,主要是和这部电影中我最喜欢的角色殷寿相关,以及可能夹杂一些对其他角色的看法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一开始要说明的是,我对这部电影评价不是很高,但是因为殷寿角色实在是合我的心意,所以我还是愿意把分打得高一些的。电影设定在一个缝合怪式的时代背景下,明明在商末,却有近乎三纲五常的秩序,政权合法性建立在天人感应的底层逻辑上。电影中对后世一些历史事件的杂糅,比如著名的“我见犹怜”也稍稍让人有些出戏,因为这些事件的时代印迹太过鲜明,好像在三国电视剧里看到刘备侃侃而谈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一般。但是另一方面,电影对商朝的人牲、祭祀等传统也充分地表现了,可以看到在殷寿试图以人牲平息天谴时,被拒绝的原因不是人牲残忍,而是再多人牲也没有用。可以想见,如果有用,那自然是用也不会被反对。所以整体上,电影的可圈可点之处也还是很多的。顺便,因为电影只看了一遍,所以情节、台词都是回忆着大致印象写的。
二王子殷寿的奋斗
在苏妲己说,她知道殷寿想要成为天下共主的时候,我还没怎么看懂。直到后面才反应过来,电影改编了他作为嫡长子的正统继承人身份。这样,在整个秩序中,他从储君变为了臣,“父子”、“君臣”压在了他的头顶,而凯旋后那段父子、兄弟和君臣间的互动,又表明了这段关系不太友善的信息。
可以看到,他的父亲垂垂老矣,只顾着得意地和敌人的头颅阴阳怪气地念叨,对殷寿既没有忧心也没有夸赞,甚至也没有批评,完全地无视了。他的兄长显然是以君臣之礼待他,在车上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他进献的美人,才给了他一点反应。在后面,我们可以看到姬发在依旧被假象蒙蔽的时候,曾对他父亲说过殷寿如何为大商多年征战,显然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发生,但是应该是最后一次了。
在君臣、父子关系构成的权力金字塔中,殷寿显然不是最底层的,他只是压迫着下层又被上层死死地压着。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变态。显然,他变态了。长久的伪装中欲望在他的心原角落滋长,而这份欲望被心系他的苏妲己看在眼中,又点破。于是,他决定该动手了。
父亲,你不给我,我自己来拿,兄长的剑舞想必得很好看吧?
“天”和它奇妙的南辕北辙行为
我们都知道,商人热爱卜筮,他们什么都爱占卜一下,具体是在占卜前把事情写在龟甲上,然后用蓍草烧,用龟甲被烧出的裂痕预测吉凶,龟甲是卜,蓍草是筮,所以叫卜筮。现在,父亲和兄长都死了,殷寿成为了大商法统中第一顺位的继承人,而“天”很不高兴。所以在新王继位的时候,以云蔽日,又使龟甲碎裂,以预示灾祸。
在剧情推进中,我们知道了,“天”在商刚成为天下共主时,就很不高兴。因为成汤杀伐过重,于是“天”使天下大旱七年,最后成汤愿意自焚祭天才感动“天”,降下甘霖。成汤既然被认为杀伐过重,想必已经使大地生灵涂炭,王朝初最重要的修生养息时期,“天”却以七年大旱作为惩罚,实在是令人费解。
到了殷寿就更令人费解了,苏妲己假借殷启之手杀死先王,又使殷启死于姬发手中,“天”显然是一清二楚的,这左看右看都是殷寿的过错,却要使瘟疫横行、井水苦涩、婴儿出生就夭折等等。我是说,“天”显然逻辑不怎么好,对“天下共主”不满意的时候,就要去折腾天下人。
最后,为了平息事态,殷寿以一贯的伪装姿态迫不得已誓言自焚祭天,这才使阴云散去,天地重归清明。这里有意思的是,“杀伐过重”和“弑君弑父”在“天”的眼中是同等级的错误,“天”运行的底层逻辑是什么,实在是令人好奇。
殷寿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,没有了君父、兄长,还有“天”在等着自己!
现在,努力自救吧!
想让好汉上梁山,逼一逼就行了
东西南北四大伯侯聚众密谋反叛,触动了殷寿那根敏感的神经。但是在面对着这些他眼中的乱臣贼子时,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。逼上梁山,啊不对,制造更多的自己。
在他眼中,这些质子的身世或许和自己有着微妙的重合,被迫远离家乡,身后是父亲和比自己更受宠的儿子,即使再努力、再奋斗,也不能从亲身父亲那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。动手吧!孩子们!杀死自己的亲身父亲,就能得到他的一切。这并不仅仅是说给他们听,也是殷寿说给自己听的。
想必在他的构想中,这些孩子会积极地响应他的召唤,从此他和他的儿子们将打破血缘的藩篱,建立真正牢不可破的纽带。
但是,现实中只有北伯侯的儿子毫不犹豫的动了手,而女娲庙中也是北伯侯提出应该杀死姬发,不再认为他是西伯侯的儿子。想必这背后也有一个父慈子孝的故事吧?
殷寿看到,有的孩子不愿杀死亲身父亲,转身提刀向他奔来,有的父亲自愿死在孩子的剑下。最后,他看到态度模糊的姬发跪在他的面前,陈述着姬昌罪行累累,当场格杀的种种利害。我倾向于他知道这是缓兵之计,但是他没有再纠缠。他想逼孩子们上梁山,但是看起来退无可退的人好像是他自己。
他在想什么呢?
原来这也是父?这也是子?
“父子情深”的复仇者
我想,殷寿对父子情深可能有一种强烈的报复心理。或许,他从姬昌、姬发和伯邑考的身上,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反面,这促使他将伯邑考制成肉饼,端到姬昌的面前,诱骗他吃下自己儿子的血肉。他想用这种残忍、低劣的手段,彻底的损坏这种美好、稳固的“父子情深”。他好像抱怨一样对姬发说,你的儿子愿意为你而死,我的儿子却想杀死我,为什么我这么惨呢?姬昌用正常人的思维反讥道,你怎样对待你的父亲,你的儿子就会怎样对待你。
显然,殷寿破防了,他情不自禁地说,你知道我的父亲怎样对我吗?可以看出,他依然非常在意这件事。
他拿出伯邑考的笛子时,想必扭曲的快感充盈者他的心。从此姬昌再也不能用纯粹、快乐地爱着他的儿子伯邑考,痛苦、歉疚、负罪感将永远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。想到这里,他不由自主地吹奏起来。
这才是父。这才是子。
“你的祖宗在哪里?让他上前来”,以及一只狐狸的报恩
宗庙这一段也是很有趣的,也许可以算作电影的一个高潮。在这里殷寿彻底和他所挣扎维持的法统决裂了。同时,也向荧幕内人告知殷寿的欲望、动机和罪行,剥离了他的伪装,实现了妲己的无罪化。
显然,殷郊陷入了老套的话术中,认为父亲的荒淫、暴虐是狐妖蛊惑下的短期、异常行为。但是,狐狸只是一只一心报恩的狐狸罢了,就像是漫威电影中的超级士兵血清,可以造就美国队长,也可以造就红骷髅,成为英雄,还是成为恶棍,不是超级士兵血清可以决定的。在殷寿不愿意杀死狐狸时,他才终于看清是殷寿心有恶念,才使得局面一路崩坏至此。
但是,这对殷寿长久以来的人设显然是有些崩坏的塑造。我们可以理解,杀死狐狸对他来说是现状下的最优解。这样他能够重新获得儿子的信任,重新回到自己的形象伪装中,他的一切错误都可以由妲己来承担,他只是一个被蛊惑的可怜人罢了。
然后,他拒绝了。
先前,妲己显然不想死,哀求地看着他,不愿意吃下比干的七窍玲珑心。不过在他说“吃下去”以后,她乖乖地吃下去了。果然,她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痛苦的神色,狐狸的身形被迫从美人的七窍溢出,鲜血从她的唇角流下。
她说她知道他想要什么,她治愈他的伤口,她说她要和他共长生。
殷寿终于明白,这是唯一一个完全懂自己的人,或者狐狸。她看到了自己丑陋的欲望,自己卑微的胆怯,她接纳自己的全部。她为自己而来,只为自己而来,倾尽所有、无怨无悔。
王叔比干愤怒的指责他时,他终于感到荒谬了。祖宗?祖宗在哪里?叫一声有人应吗?
在这里的时候,我突然想到,他是不是曾经叫过祖宗呢?
想着会是你,果然还是你
殷寿本来很自信姬发不会杀死自己的,想了想可能类似患有无痛症的人无法衡量自己可能造成的伤害。他自己不怎么在意生命中父亲、兄长这类角色,所以对姬发的反应判断失误也是意料之中的。
所以他死了,倒破裂的鼓面中,或许寓意鼓破万人捶?
他再次睁开眼,看到得还能是谁呢?情理之内,意料之内。
如果电影后续殷寿还会有角色成长,那么我希望他能真正的学会爱。
他的结局必然是死去,但是这样他才能在死前体会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责,也才能在火焰中真正净化自己的罪孽。
“人做了贪欲的奴,吃了名利的亏”,一个“坏男人”型的角色
扯着电影剧情说了一大堆,就听我最后再扯几句吧?
殷寿看起来是一个“坏男人”型的角色。首先,是美色;其次,意志坚定,忠于自己的欲望,善于伪装、欺骗,又好似有些偶尔的真情流露;最后,前路是悲惨的结局,而他显然要一条路走到黑了。他坏得一意孤行,又执迷不悟。
可是要悟,对凡夫俗子来说太难了!
我是没有看过《金瓶梅》的原本,只看过一些点评,其中最喜欢的是《凡夫俗子的宝卷》。殷寿很快就让我想起里面的部分点评来:
“人做了贪欲的奴,吃了名利的亏,这本是佛教的老话,也是中国文学中的老题目,《金瓶梅》的成就,是把这些老话,用人生真实很活泼地表达了出来。”
“总而言之,他(西门庆)与我们的差异,主要只在境遇上而已,他做的事都不是不可理解不可想象的,若有机缘,我们难保不做。我们也许觉得他的缺点确是比我们多,但这只不过是程度之别,不是种类之别。”
“《金瓶梅》之不是梦,乃由作者对艺术和人生的看法使然。前面那些传奇与戏剧的作者,都相信顿悟之理,以为得救并不难。在他们心中,人生固然有不少苦恼,所以这些小说戏剧的主人公都经历一些失意坎坷,可是理定胜情,一旦茅塞顿开,人就脱离苦海了。《金瓶梅》的作者不甚相信这种一般人以为是道家或禅宗的道理,他觉得人生苦的很,主要是贪嗔痴三毒在心中扎下深根,度脱是很不容易的。即使能悟道,也未必就能脱身,因为理智不易化解三毒这些恶情;若要得救,一定得讲德行与修持。”
“作者的态度,与写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相近。在卡家兄弟中,那个神父向卡家的老大深深鞠一个躬,不是因为老大的德行好,而是因为他的情与欲很强,人生的道路会是很苦的。神父的慈悲是基督教的慈悲,《金瓶梅》里的慈悲则来自佛教,来源虽异,性质与表现却很相像。我们的三大淫妇都走很凶险的路,吃大苦头,死得凄惨,作者以之命名小说,也是向人生的苦致意。”
有意思的是,殷寿让我想起的是潘金莲,君为臣纲、夫为妻纲,他们都背弃了传统的伦常,想要跳出命定的枷锁中。他们都是不完美的受害者,欲望驱使着他们不断向前、不断斗争。殷寿很认真的反抗一切他认为应该反抗的,报复一切他认为应受到报复的,也是他自己带着一堆历史遗留问题,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,一步错步步错。
《金瓶梅》的几位角色,婚姻各有各的不幸,手段各有各的残忍,结局各有各的悲惨。显然,等待殷寿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结局,这是他应得的,也是一种悲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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